曾經以為,國境之南太陽之西是一個多麼了不起的地方,
直到你去過以後。
直到你定居在國境之南以後。
花神有一年的聖誕節卡片,上面寫著:
今年的冬天很台北。
我一直沒有辦法了解什麼是很台北,
那個時代,鄉下地方沒有網際網路,
只能了解,很有詩意的句子啊。
那個時候沒有自我,
自我和『慾』都封印在藥石所達不到的地方,
沒有自我,就很容易對外來的觀念莫名的認同或反對。
在看到文化中心看到白衣咖啡裙的女孩被載來念書,
然後在樓梯或是什麼人比較少的地方就摟摟抱抱了起來,
看到了就會有一種心被掏空的失落感。
為什麼這樣的東西會那麼神祕而遙遠啊!
像國境之南和太陽之西一樣,
像台北的冬天一樣,
十分具體卻又不是你伸手就能觸及的地方,
硬要塞句成語,可能就是屢試不第或是揮棒落空之類的。
無論是留在學校或是留在文化中心,
第一都是為了逃避家裡頭強大且無所不在冷言冷語,
他們開口,冷言冷語就像磁鐵一般,
自動往肩上的罪惡感累加上去,
這可是年輕身體不可承受之重。
逃離是主因,
看漂亮女孩是遇到算賺到的枝微末節。
望了哪年的寒假,
約了花神念書,花神沒來,
平常給學生看書的地方也沒有位置,
館方很體貼的在一樓和二樓比較寬的走到上都擺滿了椅子,
是大學那種座椅和書桌連成一體的椅子,
找了很久,才在二樓的邊角找到一個空位,
旁邊是個穿著護士服的女孩,
臉上畫著略欠技巧的妝,
白衣的下面,是裙子,
印象中,護士的下半身應該都是裙子,
只是不知道何時起,
醫院的護士都是白長褲了。
女孩用很自然的姿勢坐著,
裙下白皙的雙腿沒有刻意的去交疊或是併攏,
只要眼睛能放到合適的角度,
就能親眼看到,傳說中的國境之南。
怎麼辦,
把筆弄下桌吧,如果筆掉到正確的地方,
我撿完筆,一抬起頭,剛好可以看到那本來再平常不過,
不過文化裡,應該要遮起來的大腿根部,
國境的最南端。
試了幾次,
不是過於偏左就是偏右,抬起頭,
視角怎麼樣也無法從膝蓋直達國境之南,
光的直線性,光的粒子性,
眼中接受到的光線,都不是我所希冀的。
一連掉了好幾次筆,兵兵咚咚的聲音迴響在正午十二點過後,
念書的人們都外出用餐的長廊中,
國境之南是被遮蔽的,
而女孩的臉龐是這文化所能接受,大大方方的公開的。
女孩一邊低頭看著書,假裝不知道旁邊的小鬼在幹嘛,
但是我可以讀出女孩臉上的竊笑,
在第四次或是第五次我的螢光筆又掉地上,
女孩依然低頭盯著書,
嘴角的笑意更濃了,
有意無意的,正常坐姿的她,動了動雙腿,大腿所夾的銳角又更大了些。
我撿起筆的手開始有些顫抖,
第七八次我依然沒能看到國境之南,
女孩後來似乎過度飢餓,
也陪小鬼玩太久了,
就默默的起身吃飯去了。
國境之南依然是個很神祕的存在,
存在於到處都存在的場所。
我,只有聞名,
於是經濟學的供給需求決定價格,
慢慢的在我心底有了一個雛形。